綠化諮詢的課程已接近尾聲,好酒沉甕底,今天的講師是郭城孟老師,台北市是他所看過全世界城市最有資格做生態城市的,在台北不論你往北、往東、往南都會看到綠色的山,但紐約市馬路的端點是看不到綠色的山,洛杉磯、東京、上海、甚至巴黎跟倫敦都是看不到的。想從歐美這些年紀比較老的土地上馬路的端點看到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台灣是年輕的土地,又經過高度擠壓才會有這樣的景色出現。
台灣六百萬年前到兩百萬年前出現的,而鄰近的金門大概一億年前,台灣是全世界最年輕的土地之一,有高度擠壓過的百岳跟丘陵地,但在非洲,這片至少有五億歲的土地,其是平緩的。越古老的土地,地形越平緩,台灣的土地是變動性很大的。老師說還沒有看過哪部電影是在講電影的生態環境,本想開看電影講生態的課,可惜學校說太貴。他提到曾看過一部戲劇,是明朝的衣服,背景卻是台灣南部的相思樹,相思樹的原生地是台灣的恆春半島,其劇是發生在黃河流域,顯然是格格不入,老師笑說不要懂太多比較好,戲劇很少人去考證生態背景。
最年輕土地的表徵是高度擠壓的山,台北是非常罕見的城市,在端點可看到山,我們每天在看都不覺得很稀罕,但在外國人眼裡卻是很稀罕。
台灣有筆筒樹,而種蕨類、蘭花,用蛇木板、蛇木盆、蛇木屑最多的就是台灣。
地球有四十五億歲,約四億年前有森林,四億年前到兩億年前是蕨類森林,兩億年前到一億年前是松杉柏類,一億年以後才有現在所見的花花世界。
低海拔熱帶雨林位於非洲西海岸、東南亞、亞馬遜,樹木狀蕨類要很高的山且兩千公尺左右的地方要有霧才能生長,可是熱帶雨林不一定有高山,亞洲的熱帶雨林在婆羅洲的神山。緯度越高海拔越低,以緯度零度、十度、二十度,其相對海拔高度為兩千公尺、一千公尺依序降低,對照地點即是婆羅洲、菲律賓跟台灣,故全世界只有在台灣北部低海拔看得到筆筒樹。
老師在國外念書時,有位學者是研究歐洲蕨類起源,老師回台灣找到該學者正在研究卻遍尋不著的蕨類,寄去之後對方回信說照理說台灣是太平洋的島嶼,物種都是新生,不應該有古老的東西。但老師寄去的蕨類卻是那些研究的蕨類裡最老的。這跟冰河期有關,也代表台灣是又老又年輕的島嶼,古老生物是居住在最古老的丘陵地。
當你聽見台灣高山有針葉林真奇怪從外國人口中說出,是不是會覺得這外國人很奇怪?但這個事實擺在全世界才是很奇怪的。夏威夷也是太平洋島嶼,但沒有針葉林,菲律賓、印尼、甚至澳洲跟紐西蘭也都沒有,若有都是後來人們去種植的。
兩億年前松杉柏類演化的時代,分為南北兩大大陸塊,即是今天的南北半球,唯一例外是印度,它是南方大陸塊跑到北方去。北方大陸塊演化出針葉林,南方大陸塊是闊葉,沒有針狀葉子,全市界只有兩個島嶼,其高山是有針葉林的,就是日本跟台灣,當時老生物跑到北迴歸線歸線,他就能生存下去,但現在的北迴歸線的生態大都是沙漠。
南湖柳葉菜,其花比身體還大,在全世界只有台灣高山一兩個山頭會看得到。
台灣丘陵地上的動植物都是冰河期過來的古老生物,五六千年前曾有火山噴發,北部火山噴發完畢後,動植物就爬到陽明山,所以陽明山跟台北沒有隔離機制,造成了全世界只有陽明山國家公園是除了台灣水韭以外沒有其他特有種的國家公園。在陽明山國家公園內的都可以在台灣其他地方找到一模一樣的。目前推測台灣水韭可能是從西伯利亞來的,但萬一有一天在西伯利亞發現台灣水韭,西伯利亞的水韭是要叫台灣水韭,這就是優先命名權。
水筆仔紅樹林,這個生態在全世界,代表著熱帶雨林的大河出海口的生態,以東南亞數量最多,約五、六十種,台灣僅有六種。台灣理論上應該是沒有紅樹林的,而紅樹林能生長在台灣係因黑潮從赤道往上,黑潮速度很快也很溫暖,高雄以前有六種紅樹林的記錄,到台南剩四種,接著新竹紅毛港河口剩兩種,最後的台北淡水剩下一種,所以淡水河口的水筆仔紅樹林可說世界級的天然紀念物,是全世界熱帶生態往北走的最後一個腳印就在台北。可別以為只要是熱帶的物種都可以活,以木棉樹為例,老師曾在印度恆河附近老虎生態保護區中看見生於原生地的木棉樹,其直徑比桌子還大,但在台北就會發現它是縮小的。熱帶物種在台灣有些不會活,有些會活會開花但不會結果,而比較常見的則是縮小,可以發現在台北的熱帶樹種表現得七零八落。
也因為台灣環境能讓熱帶植物存活,日本人到台北之後最大的興趣是種熱帶植物,可以發現日本大學的樹多是銀杏跟梧桐,沒有哪間日本大學是種椰子類的,因為日本本土沒辦法讓這些物種生存,現今台灣園藝景觀植物屬於熱帶的,大概都是日據時代留下的。
黑森林是代表寒帶的生態,黑森林是只有北半球才有,像是西伯利亞、阿拉斯加等,北緯五十度平地可以看到黑森林,四十度要在一千公尺的高山,所以北海道有黑森林,即是要爬山才會看到,而日本的本州緯度大概三十度,要到兩、三千公尺的山才有黑森林,緯度二十度則是要三千到四千,所以台灣的高山也有黑森林。而位於十度的菲律賓要四千到五千的山才有,但該土地沒有那麼高的山,緯度零度的婆羅洲則必須要是五千到六千的山,這裡也沒有這麼高聳的山。由此可知,全世界黑森林往南最後一個腳印是台灣,而德國黑森林的老祖宗是在台灣,這怎麼說呢?且從冰河期說起,最嚴苛的冰河期是兩百萬年前到一萬年前,當時台灣海峽是沒有海水的,台北在冰河期末的溫度像現在阿里山的溫度,這個緯度是冰河期生物避難所的緯度,冰河時期的海平面跟現在比起下降約一百到兩百公尺,台灣海峽才八十公尺故是陸地,而二十二萬年前溫度像現在玉山的溫度,當時的黑森林在台灣的低海拔、台灣海峽以及中國的低海拔,而緯度四十度以下的均被冰所覆蓋,後來溫度上升之後這些動植物跑到台灣高山或是喜馬拉雅山這些高海拔的地區,此時冰河向北退,黑森林也隨著冰河往北回去,像是德國。那些老物種後來就變成特有種,台灣高海拔可以看見的山椒魚也是跟著走上山,
所謂特有亞種,舉例來說台灣跟大陸的梅花鹿,非常像但有些基因是不一樣,才叫特有亞種,而非特有種。
由此可知,台灣的位置北移不好,熱帶生態會少很多,南移也不好,寒帶生態也會少很多,東移,則古老生物不會來,跟中國連一起,特有種及特有亞種就不會產生,因為沒有隔離機制。
台灣人會在陽明山、阿里山賞花,似乎都是賞櫻花、杜鵑花,這背後其實代表台灣北部有個奇怪的特色,受東北季風影響,導致溫度降低,所以當寒流到台灣的時候,台北的溫度跟高雄可差上十度,也因此櫻花跟杜鵑這些比較溫帶型的花卉才能在北部陽明山生存。從生態學角度來講,這是所謂的生態北降現象,台北是熱帶生態往北的最後界線,所以溫帶生態就會掉下來,在台北到處都會看到壓縮的生態環境,像是昆蘭樹,這是世界級的樹木,全世界目前只有日本跟台灣有活的,但日本很少見,台灣是數量最多的,這是典型的高海拔生態到高緯度會掉到低海拔的現象,這世界級樹木就在陽明山的前山公園可以看見,而歐亞大陸跟北美大陸的化石是有昆蘭樹的。
接近尾聲時,老師直說台北講不完啊,這真的是很精彩的城市,更是全世界最有資格做生態的城市,城市跟山距離那麼近,全世界還沒有山會像綠色手指伸到社區裡,台北的精彩度是建構自年輕的土地,加上海水倒灌過,在孔廟旁邊還發現海岸樹種,這麼精彩的城市,豈是短短兩小時就能道盡的,就讓我們期待下一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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